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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（一）

　　“说真的，斯特兰奇，”托尼半躺在沙发上，笑得浑身颤抖，“安东内拉？”

　　“她那么问我，我总得想一个名字出来。安东内拉蹦到了我的脑子里，就是这样。”

　　“原来你有这样的爱好，”托尼支起身体，故意捏尖了嗓子说，“Conoce a Antonella, chica con pene, Señor Strange.”

　　他的西班牙语讲得挺道地，内容却是污言秽语，不堪入耳。斯特兰奇别过脸去，假装没听懂他说的话。

　　“你还是当猫的时候比较可爱。”斯特兰奇说。

　　托尼像猫儿一样蹭过来，柔软的头发扫过斯特兰奇的面颊，一双手臂环住他的腰。斯特兰奇叹了口气，由着托尼将自己抱住，并落下几个轻轻的吻。

　　“你喜欢的话，再把我变成猫啊。”托尼低低的声音扫过他的脖颈。

　　“你还想再来一次？”斯特兰奇转过头来，对上托尼的眼睛。这可稀奇了，托尼·斯塔克开始对魔法行为乐此不疲。

　　托尼耸耸肩，蓝色的眼睛微眯起来，看起来真的挺像一只懒散的猫。

　　“这算是挺新奇的体验，”他往后靠在沙发上，“作为另一种生物存在。要说的话，我不讨厌这个，甚至还有点喜欢，当猫的时候我的感官灵敏了很多。而且，”他倾身过来，故意压低了声音对斯特兰奇道，“你简直没法把手从我身上拿下来。”

　　“我——”斯特兰奇想要提出异议，但发现似乎事实胜于雄辩。“你的确是做猫的时候才比较可爱！”

　　“嗯，”托尼似乎并不急于反驳他，只是倾身过来吻他，“我很漂亮，不是吗？”

　　斯特兰奇被他压在沙发上，嘴唇和托尼的厮磨在一起。那灵巧的舌头探进来，很快就弄得斯特兰奇浑身发软、气喘吁吁了。托尼总是这样，总有办法让斯特兰奇轻而易举地丢盔弃甲，缴械投降。

　　他伸臂攀上托尼的脖颈，把他拉得更靠近自己，小腿勾住托尼的大腿。托尼揽住斯特兰奇的颈子继续吻他，直到斯特兰奇发出柔软颤抖的叹息。他抱住托尼，两手扣住对方的后背，二人的胸膛贴合在一起——

　　托尼忽然轻轻地嘶了一声，往后缩了一下。斯特兰奇头昏脑胀地直起身子，看见托尼微微皱眉，手按着右边肩膀，轻轻地喘着气。他往前倾身，凑过去看。

　　“碰到你了？”斯特兰奇这会儿清醒了些，抬起头来面对着托尼，“抱歉。痛得厉害吗？要不要药？”

　　托尼摇了摇头，咽了口唾沫然后开口道：“没什么。我自己没使对力。”

　　斯特兰奇点点头，翻身下地准备去找止痛药。托尼把他拉住，对他摇摇头。

　　“就吃一片，”他叹了口气，“能让你好受点。”

　　“不要了。”托尼侧过头去低声说。斯特兰奇摇摇头，知道托尼因为成瘾史，现在对药物依赖有顾虑，平时生病或受伤也多半是自己受着。托尼朝他扇了扇睫毛，露出一个笑容。招牌伎俩。“没多大点事，等会儿就好了。你陪我一会儿？”

　　斯特兰奇叹息一声，终于还是依言靠过去，轻轻倚着托尼没受伤的那一侧肩膀。他挨着那具温热的身体在沙发上侧躺了一会儿，先前翻涌的情欲渐渐平息下来。

　　“好不容易休个假，想办次事怎么就这么难呢，”托尼唉声叹气地抱怨道，“我的蛋蛋都要变成蓝色了。”

　　“馋不死你。”斯特兰奇别过脸去，耳朵微微发烧。

　　“是啊，我可是只馋猫，”托尼轻轻笑出声来，“要不至尊法师给想想办法？”

　　“我可没办法，你不如安分一点休养生息，祈祷伤能快点好。”斯特兰奇没好气地说。他倚着托尼发了会儿呆，忽然想到了些什么，抬起头来对上对方的眼睛。“之前你当猫的时候，有觉得痛吗？”

　　托尼看了他一眼，回忆了一会儿后说：“只有一点点，比现在好很多，几乎注意不到。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
　　“据我所知，猫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，”斯特兰奇沉吟道，“你还想再变猫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第二次变成猫以后，托尼对他的二重生活又熟练了很多。他灵活轻盈地从桌椅柜架间跳上跃下，银灰色的大尾巴招摇地晃来晃去。斯特兰奇坐在沙发上看书，但心思不断地被那漂亮的大猫吸引走，两个小时过去书只往后翻了五页。到中午的时候，斯特兰奇叹息一声放弃了阅读，决定去厨房为他自己和他的猫找点食物充当午饭。

　　他从冰箱里拿出两块牛肉解冻，然后拆了一盒直条意粉开始煮面。托尼坐在流理台上看着他操作，看样子是等着不劳而获。

　　“说真的，你这么大一只猫，应该自己出去捕猎，而不是等着我给你做饭。”斯特兰奇一边煮面一边朝旁边看，发现托尼正认真地端详着正在解冻的生牛肉。

　　“你……”斯特兰奇放下手中的锅，咽了口唾沫，“你不会想吃生肉吧？”

　　托尼抬起头来看他，舌头舔了一圈锐利的牙齿，蓝色的眼睛好像在认真地说着“是的，我想”。

　　斯特兰奇觉得自己有点出汗，走过去把那块牛肉拿走，放进锅里。

　　“托尼，这未免有点太野蛮了，”斯特兰奇打开瓦斯炉，开始煎牛肉，“我至少给你煎到三成熟吧。”

　　猫叫了一声，然后在流理台上趴下，尾巴百无聊赖地甩来甩去。斯特兰奇决定把这当成是同意了。他在锅边忙活了一会儿，发现猫已经躺下了，并无聊地打了个哈欠。

　　“你要是吃生肉，我决不会再吻你哪怕一次！”斯特兰奇最终这么说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当天下午，复仇者大宅又有客人来访。斯特兰奇去开门的时候，托尼正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代码，似乎并未注意到来客。

　　“你好，斯蒂芬，没想到在这见到你，”里德·理查兹假装惊讶地说，目光朝客厅里探，“那是猫吗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那是我的猫安东内拉。”这一次斯特兰奇镇定得多了。

　　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猫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，每个人都这么说。”

　　“好吧，恭喜你有了新的朋友，”里德一字一顿地说，“但为什么你的猫在看电脑屏幕？”

　　“呃……”斯特兰奇回过头去看；托尼假装一无所知地四下环顾，然后从沙发上跃下，趴在地毯上装成一只普通的猫。

　　“而且看的还是……”里德走过去，瞧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，“嵌入式Rust开发？”

　　“他只是碰巧在那里而已，”斯特兰奇说着，向猫扔了一个毛线团，“我觉得他更喜欢这个。”

　　托尼很配合地开始用爪子刨那个毛线团，十分饶有兴味的样子。里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，在沙发上落了座。

　　“很漂亮啊，”里德看了一会儿和毛线团逗乐的托尼，“好大的尾巴，简直是尾巴上长出一只猫。”

　　“是的，非常难得。”斯特兰奇不由自主地也盯着猫看。他还在追着那个毛线团转圈；难道他真的喜欢那玩意儿吗？

　　“我有事来找托尼的，”里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，“关于他战甲改进的一些方案。看起来他现在不在？”

　　“不凑巧，确实不在，”斯特兰奇有些不自在地说，“你要等他回来吗？他可能还得有一会儿。”

　　“我等一会儿吧，如果四点他还没回来我就回去了。”里德似乎打定主意要闲聊一阵，“你和他最近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挺好的，”斯特兰奇渐渐放松了一些，要说的话他还挺喜欢和里德说话的，“他之前去蛮荒之地受了点伤，不过不太严重。”

　　托尼从地板上跃上沙发，在斯特兰奇身边蜷成一团。斯特兰奇摸摸他的耳朵，他便很受用地咪了一声，用脑袋蹭斯特兰奇的手。

　　“我们认识很久了吧，”里德突然说，“我是说，你、我和托尼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是挺久的，”斯特兰奇有些疑惑为什么里德突然谈起往事，“我记得我跟他还是在你和苏珊的婚礼上认识的。”

　　“其实我一直感到奇怪，你和他为什么没早一点在一起，”里德抬起头来看着他，“我是说，我两个小孩都那么大了，你们居然是最近才开始恋爱。”

　　“什——”斯特兰奇愣了愣，摸猫的手停住了。托尼也坐直了身子，耳朵立了起来。

　　“别这么惊讶，”里德不禁失笑，“你一直喜欢他，对吧？从很早的时候开始。大胆一点猜测，从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会儿。”

　　斯特兰奇咬住下唇，沉默了一阵。他低下头，那双蓝莹莹的猫眼正看着他，他也望进那双眼睛。“很明显吗？”

　　“也不算吧，”里德思索着说，“可能是因为我对你们都比较了解，所有才看出来了一点。这么说是真的了？因为我也是猜测。”

　　“我确实一直对他有好感，”斯特兰奇冲里德笑了笑，感觉到猫蹭到他怀里来，舔了舔他的手指，“但托尼一直有女朋友，我那时也没有这么……”

　　“无可救药地迷恋他，随时准备跳上床？”

　　“里德，我不敢相信你像这么说话。”

　　里德哈哈大笑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“不管怎么样，我为你们感到高兴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”斯特兰奇低下头，轻轻抚摸猫的颈子，“我也很高兴。”

　　他们又闲聊了一阵，猫一直偎在斯特兰奇身边，尾巴轻轻扫过斯特兰奇的手背，挠得他心里发痒。斯特兰奇开始有些走神，直到四点钟里德起身向他道别。

　　“看起来我是等不到托尼回来了，”不知为何里德说话的时候也看着猫，“我先走了，他回来的话叫他联系我。”

　　“好，”斯特兰奇站起来，“替我向苏珊问好。”

　　“我会的。”里德点点头，接着瞧了斯特兰奇一秒钟，嘴巴张开又合上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。

　　“你还要说什么直接说，”斯特兰奇叹了口气，有些摸不着头脑，“我们都这么熟了，不至于这样吧。”

　　“就一件事，”里德似乎在竭力保持表情的平静，“大概这是你们的私事，或许你们在玩什么游戏，但我没法不在意这个——你是把他变成猫了吗？”

　　“谁？”斯特兰奇假装迟钝地问。

　　“我们都这么熟了，不至于这样吧，”里德叹了口气，“我们共同的同事，你的男朋友，托尼·斯塔克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里德可太聪明了，让他给猜出来我倒不意外。”变回人样的托尼盘腿坐在沙发上，一边看电脑一边和斯特兰奇说话。

　　“我觉得他是存心的，故意问我十年前的八卦。”斯特兰奇回忆了一下他和里德的 对话，叹了口气。

　　“说起来，”托尼放下电脑，轻轻倚了过来，“是真的吗？”

　　“什么是不是真的？”

　　“你喜欢我，”托尼吻了一下他的脖颈，声音低得像一声叹息，“从知道我秘密身份那时候就开始了。”

　　“事实上，比那还要早。”斯特兰奇没有掩饰；事到如今，他倒觉得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。

　　“是吗，”托尼低下头笑了一声，再次抬起眼睛时不知怎的看上去有些悲哀，“那我们错过了很多时光。”

　　“没关系，”斯特兰奇轻轻吻他的唇角，“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时光。”

　　“你说得对，”托尼侧过头去笑笑，“或许现在的我才更适合你。十年前？我那时候太年轻，太傻啦。”

　　斯特兰奇没有再答话，只是侧过身子将托尼轻轻抱住。缘分戏弄了他们多年，其间有过许多次的阴差阳错，一些尚未成熟的时机没能成为他们的命运。但斯特兰奇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；命运或许变化无常，但如今看来，变化无常更为美丽。*

　　“我还想问，”托尼忽然偏过头来问他，眼睛含笑，“你那时喜欢的是哪个我？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还不知道我秘密身份的时候，”托尼一边比划一边说，“你喜欢的是哪个？铁皮人，还是SI的托尼·斯塔克？”

　　斯特兰奇笑出声来，伸臂勾住托尼的颈子，“你猜猜看？”

　　

TBC.

*化用了辛波丝卡